文 | 21世纪教育研究院 熊丙奇
5月10日上午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消息称，针对群众反映强烈的校外教育培训机构乱象，市场监管总局价监竞争局会同北京市市场监管局开展联合行动，对小船出海教育科技（北京）有限公司（作业帮）、和北京猿力教育科技有限公司（猿辅导）两家校外教育培训机构相关行为进行检查，并依法对作业帮和猿辅导两家校外教育培训机构，均处以警告和250万元顶格罚款的行政处罚。
此前，北京市市场监管局曾对跟谁学、学而思、新东方在线、高思四家校外教育培训机构价格违法行为分别给予警告和50万元顶格罚款的行政处罚。
“顶格处罚”，反映出监管部门对培训机构违规行为进行从严监管的态度。而对于“顶格处罚”，舆论的反应不一，有人认为对于一个一年要花几十亿做广告的培训机构来说，一两百万罚款就是毛毛雨，机构对此会“不痛不痒”，应该进一步加大处罚力度。还有人认为，“顶格处罚”给培训机构明确的信息：监管部门不能再容忍这类违规经营行为，这可以形成对培训机构的震慑作用。
作业帮和猿辅导已经分别对处罚进行回应。作业帮称，已经收到市场监管部门的行政处罚决定书，对此诚恳接受，坚决服从，并对所涉不当宣传内容、价格标识积极全面整改，严格遵守相关法律法规，优化业务流程，用心服务用户。
笔者更为关心的是，监管部门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监管，能否形成长效机制。如果不能形成长效机制，治理培训机构的违规经营就会是一阵风，就是提高顶格罚款的额度，培训机构在缴纳罚金之后还会继续违规经营。
当前监管部门对培训机构的处罚都是依据现行法律法规，包括《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》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》以及已经出台的规范培训机构经营的规定。因此，对于接连进行的顶格处罚，就需要进一步追问，这是常态化治理，还是集中整顿治理？要规范培训机构经营，集中整顿有现实必要性，但更需要常态化治理。
培训机构的违规经营行为，包括虚假宣传、违规收费、进行超前教育等，国内媒体一直有报道，但是进行顶格处罚的并不多。
今年两会上，校外培训机构制造教育焦虑，烧钱营销进行恶性竞争，引起代表、委员的高度关注，甚至有政协委员建议取缔校外教育培训机构。两会之后，各地都启动对校外培训机构的新一轮严格治理。“顶格处罚”也发生在这一期间。这回应了社会舆论对校外培训机构违规经营的关切，但是，“顶格处罚”之后呢？如何对校外培训机构进行全过程的监管？
校外培训机构采取预付款经营模式，即用户先交钱，再上课。对于预付款经营模式，要保障消费者的合法权利，以及服务质量，必须实行备案审查制。对于校外培训机构，合适的监管方式，就是建立教育备案审查制，要求所有校外培训机构都向监管部门备案培训的项目、内容、师资、收费等信息，由监管部门进行过程性监管。如果不实行教育备案审查，监管部门就无法掌握培训机构的培训内容，进而无法禁止培训机构的提前教育、超前教育；也无法掌握培训机构的收费情况，进而培训机构不会严格执行一次收费不超过三个月的规定；等等。
我国监管部门也已意识到对校外培训机构进行过程性监管的重要性，但实行过程性监管，需要投入更多的监管力量，建立起完备的教育备案审查制度。监管部门投入的监管力量不足以进行过程性监管、超前教育，以及违规收费，举报的家长并不多。一些家长甚至配合培训机构，因为他们送孩子去培训机构，就是想多学、早学。
另外，还有一批培训机构并没有合法的培训资质，依法应该被取缔，可这些机构在小区里采取“作坊式”方式进行地下经营，监管部门很难将他们彻底取缔。这些机构游离在监管之外，基本不受监管培训机构的规定制约。
所以，对头部校外培训机构的“顶格处罚”只是表明从严监管的态度，但要消除培训乱象，必须完善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监管体系，不能让从严监管成为运动式治理。而在规范培训机构经营的同时，必须引导家长对培训机构的需求，当前的单一分数评价体系，导致基础教育严重应试化和竞技化，培训热只是其表象。要让培训热降温，必须规改革教育评价体系，扭转基础教育的应试化和竞技化倾向。